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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线民警讲述外滩救援过程

下午，上海市公安局黄浦分局里，三位12月31当晚在一线执勤的民警向记者讲述外滩的情况。

“晚上20时之后，人流量开始逐步增加。整个外滩两公里，当时车流量沿线基本上还可以流动。”黄浦公安分局指挥处指挥中心副指挥长蔡立新通过指挥中心监控视频观察着外滩的情况。昨天是2014年的最后一天，根据社会面管控和秩序维护的需要，公安部门适当增加了街面力量和备勤力量。

晚上19时许，黄浦交警支队十中队的指导员王强已经到达自己位于中山东一路、南京路的岗位着手疏导交通和人流：“昨天晚上外滩没有安排任何活动，交通没有进行管制。”

按照相关法规，除非发生突发应急时间，否则像外滩这样的开放式公共区域要进行管制，必须事先向社会发布通告。

但在王强执勤的过程中，不断遇到有游客前来问他“有没有活动”、“活动什么时候开始”。事实上，除了外滩源有一封闭的收取门票式灯光秀之外，昨晚外滩没有任何活动，但不少聚集在外滩的游客并不知道外滩与外滩源并非同一地点。

晚上23时许，距离2015年仅一步之遥。这时王强明显地感觉到来的人越来越多。

按照惯例，因为天气适宜，国庆、五一是外滩人流量最大的时候。但前天晚上外滩人流量不仅大，而且人流聚集方式也与国庆、五一时期有所不同。

蔡立新说，国庆、五一期间，一些游客在外滩江堤停留观光的时间相对较短，人流流动性较大。但前天晚上很多人是为等待跨年倒计时，因此长时间滞留外滩江堤。

在发现人流逐渐聚集后，警方根据实际情况，先后调集500名警力进行疏导和并进行了最终的救援。

23时30分，蔡立新发现，，人员开始滞留。警方立即调集值班警力赶赴现场展开处置。

几乎与此同时，王强也发现了异样情况：两名男子扶着一名不省人事的女青年从人群中突围出来。这时，旁边有游客拉住他说：“里面还有很多伤员！”

往这些游客出来的方向望去，只见黑压压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但不断有人扶着人出来。王强立即跟身边的民警一起朝游客涌出的方向挤去，一些群众看到警察往里走，开始纷纷向两边让出通道。

“突围”人墙，花了大约5-8分钟时间。到达事发地点，王强看到已经有数十人躺倒在地，情况不明。他立即跟首批到达的民警一起，三人一组将躺在地上的人往外抬。

“当时我们喊着让开让开，群众就自发往两边退，形成了一条可供我们进出的通道。”作为交警，王强马上意识到必须要打开一条救护车运输通道，而中山东一路、北京路是最佳选择。他打算将伤员先集中抬到中山东一路、南京路路口等候救护车到达。后续赶到路口支援的警力已经开始拦截人流，在路口形成一个空旷的“安全岛”，以便救护车能快速进入现场进行救治。

这个时候，原本在单位备勤的打浦桥派出所民警林海作为增援警力赶到现场。，距事发地点很近。他和同事立即开始疏散周边群众，而后两人一组，将伤员从台阶上抬下来，并根据平时学习的急救措施先期进行心肺复苏。

刚将伤员抬至路口，王强发现路口有一辆公交车，他立即将车拦停，请公交车载上两名伤员。随后，一辆面包车和一辆轿车，以及民警的工作车辆，也被都开始运输病人。

几点将伤员送完，王强已经记不住了：“哪里还有时间看表。”待集中的伤员被送往医院后，王强和同事们继续在人群中搜寻可能未被发现的伤员。还真有一名轻伤者跑到附近休息，听到民警的声音才出来坐上救护车。

等到外滩复归平静撤离岗位，王强终于看了下时间，已是凌晨5时15分。回到单位洗一把脸，上午6时，。

直至记者发稿时，这些一线民警的新年之夜，一直没有合过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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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愿2015不再有如此无常

一年醒来的第一声问候，竟然不是新年快乐。

直到推窗时分，数九的冷空气，平添几分肃杀，才渐渐能够了解，这真的就是新年。而此时，距离2014年最后一个23：35，已经过去了7个多小时。

在微信朋友圈里，第一个发出现场预警的，是一位香港朋友，由于商务而常驻上海。昨晚，他就在外白渡桥通往黄浦公园的那条路上。一段段人头拥挤的小视频，很快就切入了有人躺在地上的画面，照片的GPS地址显示在“安垦外滩”。接下来，在一片新年倒计时的许愿祝福中，渐渐被各种“惊呼”刷屏了。到了凌晨时分，已经能看到来自官方的消息通报，死难人数触目惊心。数小时后，一些遇难者的身份，也开始进入视野。花一样的笑容，却已经在1080P的屏幕里渐渐模糊。

怎么会这样？这也许是所有善良人们的第一反应。不只是因为过于痛心，而且这怎么会发生在上海，更不可想象是在这样一个场合。难道，本来不是一切都和和美美的吗？在这个世界最柔软的时刻，谁会忍心到接受36条生命的一闪而逝？“好好活着”——微信里，好些人对新年有了新的感悟。

如今，才能够略微了解，亚航失事飞机乘客的家属，是怎样的一种心情。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只到这个时候，从大喜到大悲，才能理解什么叫无常。即使在社会文明高度发展，现代组织如此严密的今天，我们依然不能把“风险的不确定性”压缩到零。

物伤其类，我们与生俱来的同理心，让我们不得不寻找一些释放口，来减轻对生命脆弱的忧惧。庄子说：“夫死生昼夜，人天常道，未始非我，何所系哉？”大概是中国人最超脱的一种生死观。这里让人感到安慰的关键，不是生死本为一体，而是因为——“未始非我”（我不是第一个碰到这事儿的），那还有什么可忧虑的呢？陶渊明也是这么说的呀，“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现代社会，资讯太发达，所以大家都某种意义上都是命运共同体，歌是歌不起来了。不过，那些不知道这事儿的人，不是照样在庆祝新年吗？

古人对人生真相的关照与感慨，其实从未远去。

我们永远回不到2014年的那个昨日，只能从回忆中寻找片段。当发生时，伤亡已经发生，远方却还在传来倒计时的声音——现场当事人所复述的，那种巨大的不真实感，现在看来，其实正是一种真实。信息的不对称，从未因为社会与技术的进步而远离：就在那几个台阶上，下面的人想上去，上面的人想下来；主办方想跟大家说今年没有往年那种“灯光秀”，但是人们却依然涌向想象中有“灯光秀”的地方；楼上洒下的只是一叠促销券，楼下却以为看到了“美金”……还有太多的一些信息，、掩在耳边，似乎不存在，却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

那些我们不知道的构成了我们生活的绝大部分，只是依靠着一种共同体的信任，人与人之间所形成的互补，让整个社会可以运行起来，这个机制如此精密，以致于任何一个零件失灵，都会造成“短板”效应。信息的鸿沟，不只是一种社会现象，还是一种社会本质。甚至，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这条信息鸿沟还在扩大，宏观与微观意义上的未知领域，都在延展。人们更依赖与同类的互补，却又受制于这种关系。就像各种神乎其神的大数据，却并不属于产生数据的人们，要让这些数据为人们服务，彻底避免这种低级悲剧，似乎还需要很艰巨的努力。在这之前，我们依然只能遵循祖辈的智慧，从那些洞若观火的哲思中，寻找活着的意义。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对于还活着的我们，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生活总会继续，唯愿2015不再有如此的无常，要做到这一点，其实也只能靠我们自己。

转自上海观察 作者 简工博 子非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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