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果子弄

文/姚德达

东果子弄因盛产东门黄桃而得名，黄桃每只超过半斤，形似王母娘娘吃的仙桃，用手撕下薄如蝉翼的桃皮，透过桃皮可以看见人的一举一动，尝一口鲜嫩爽滑、甘如蜜汁的黄桃，满嘴便是琼浆玉液。东门“黄桃”、双庙桥村“丁娘子布”、三里桥“薄稻”称为松江城东“三宝”。

东果子弄距松江老城东门百米，位于东外街北侧，弄长1里，与横穿东外街的张塔桥河相伴，河岸上因植有桃柳等树，春暖花开，垂柳吐绿，桃花怒放，倒映入河，颇有小桥流水人家的情趣。因张塔桥河南接南俞塘（盐铁塘）、北连北俞塘，河边有多个搭建凉棚的水运码头，便于弄内的黄桃等水果外运。东果子弄为官宦巨贾集居区域，弄口有明代张肯堂宅，朝弄内走，可见复园（钱家花园北门），弄底临近北俞塘有明代后期大画家孙克宏建造的孙园，园林规模宏敞，亭台楼阁、奇花异木集于一园。高4.2米的美人峰石于1975年在孙园故址被发现，今立于方塔公园。“果子弄内满眼福，有钱难买俞塘屋。”明末，东果子弄内豪宅别业、私家花园，尽收眼幕，园林中的桃花又为春色增添美景。

少年时曾就东果子弄的由来，请教过多位古稀老人，他们都会掰着手指，如数家珍般地告知，东果子弄多产水果，梅子放入紫苏制成梅酱，夏天可以消暑解渴；生梨炖冰糖，用于润肺清痰；桑葚制成的酒透彻清亮，甜而不腻，酸而爽口；金钩子又是醒酒之果；桃仁止血祛瘀。众人闻之纷纷前来弄内游玩、赏花、品尝水果，好客的主人边递上水果，边念顺口溜：“滚圆李子酸溜溜，剥皮橘子甜稠稠，削光地栗（荸荠）瀴飕飕，时鲜水果香久久，吃仔心里热搂搂，不忘弄里多走走。”果然，东果子弄名传松江。

随着时代的变迁，1958年，东果子弄成了我所在生产队的范围，当时已不见成片的果林，根本无法看到东门黄桃，果园成为菜地，种植的各种蔬菜专供松江城镇居民。虽然那时能闻到地里传来的瓜蔬菜香，但特感兴趣的还是约好三三两两的小学同学，在弄内寻找有祖传留下桃树的人家，欣赏盛开的桃花。阳春三月，那片“千朵万朵压枝低”的桃花，使人享受着乡土田野带来的淳朴芬芳和红火热情。桃花为大地染上红颜，为春神增添妩媚，她是春天百花园中的美丽使者，似花季少女，粉面含春，白里透红，富有青春魅力，更像腼腆姑娘，使人明白“人面桃花相映红”的道理。桃花美丽芳姿，吸引人的眼球，嫣红娇艳桃花，宛如镶在绿色大地上的宝石，粉紫绛绯，红红艳艳，惹人喜爱，更像桃花仙子红云生，轻步翩然，赠人美妙春色。

春风春花春色美，桃花不善言语，却能表达真心，放眼春风，细看桃花，令人心旷神怡。桃树上盛缀着满天星星般的花朵，在阳光波动下尽显如织云锦般的迷人和秀美，在青翠欲滴绿叶的映衬下，愈发显得娇美无比，鲜艳诱人。有的桃花单立枝头，仪表优雅，迎风招展；有的桃花一朵挨一朵，相互吐露芬芳；有的桃花花团锦簇，相互笑靥盈盈照面。随着微微春风的轻拂，满树朵朵的桃花，在一丝丝花蕊的簇拥下，调皮地眨着眼睛，张着美丽的小嘴，争相抖展出各自靓丽的芳容。桃花蒙细雨，美景在独处。“几多柳絮风翻雪，无数桃花水浸霞。”在烟雨中观赏桃花，那扑面而来的景象则有另外一番情趣，桃花在雨幕的笼罩下，含情脉脉地尽显朦胧之美，颇有“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朝烟”的江南水乡绝妙意境，更有路迷“桃花源”的身临其境之感。

东果子弄今尚存，保留着古巷老弄的特色。东果子弄犹如珍藏在记忆深处的一幅水墨长卷，随着年龄的增加，画卷会一次次地重现，唤起对乡情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