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街，

寻访老街里的腔调与味道。

冇搞错噻，扒茅街，就是茅草长得很高的街？粑粑街，就是专门呷粑粑的地方？

嗯，是的，长沙确实存在过这样一条老街。

复兴街，原名叫“扒茅街”，指的是人们从东边乡下进城，从南元宫（今湘雅二医院西），就着山腰泥路，扒开茅草而进城的一条要道。民国创建后，长沙在扒茅街正式铺上麻石，并定名此处为复兴街。后来，复兴街又喊“粑粑街”，在浏城桥东头，自发形成了长沙市第三大疏菜批发市场，菜贩和各类小贩群集，因此糖油粑粑、葱油粑粑、米粑粑等平民小吃属这里最多也最好吃，因此复兴街被人俗称为粑粑街。

据了解，当年黄兴为了方便长沙东乡及浏阳人进城，专门在复兴街用麻石铺街，吃着葱油粑粑监工。

这条街连接下广济街，也就是说湘雅二医院原来是一片荒地，，过红旗区的大流水沟经过湘雅二医院流向袁家岭一带，原来在流水沟上修了一个上广济桥（红旗区，现十一中下面是中广济桥），过广济桥经南元宫，再往复兴街，过了复兴街，就可以看到菜场，再上浏城桥，可以看到桥下的火车，就进城了。复兴街是条进城的路，人们走过这条街，都是些从乡里进城的人，心里充满着对城市的向往，心中充满着喜悦。

站在附二医院的急诊室这个位置，路形呈倒立的“人”字型，右边上坡是教授楼，一直延伸到文艺路后门。道路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嘈杂声。而左右通往整条复兴街，住在这样的都是湖南各地的租户。

历史的风霜侵染着这条老街，麻石路早已被踏平，从浏阳人扎根入地的粑粑街，到各种外来务工人员在此经营各种小生意所形成的柏油小路。复兴街，在长沙人眼中是一条又窄又小且永远充满着市井的嚣张，潲水油、洗碗水、纸屑、堂客们叫卖声的老街。

然而，就是这样一条脏兮兮的老街，却陪伴着我走完了整个童年。走在这条老街里，依稀还记得穿着脏兮兮的工作服的父亲，在复兴街的机电房抢修水泵，确保医院里的水电正常运行后，便骑着破破烂烂的单车，载着我从这条老街呼啸而过，去往“雅园楼”打饭菜。（注：附二当时食堂的称呼）坐在车凳上的我，拿着两个不锈钢碗，乒乒乓乓地敲打着，与车铃声交织在一起，一路高呼着：“呷饭了啰，呷红烧肉了啰......”

从巷口到巷尾，住宿和呷饭是这条老街的主角。从凌晨四点多开始，老街有一半的商贩早已架起了煤火炉子烧开水，在雾气袅绕中擀面、做馅、炸粑粑、熬稀饭......。但白天的生意没有夜晚好，除了赶着上班的医务人员和病人家属来此买早餐。

直到夜晚降临，那些讨生活的小摊贩都出来谋生了，刚下了班的医务人员及病人家属端着塑料碗出来觅食。仿佛是从沉睡里惊醒过来，复兴街一下子变得异常热闹起来。人来人往的转角口，一个男人从防空洞里将成熟的芒果、香蕉背了出来，也不吆喝叫卖，人群一下子聚集上来，争先恐后地挑着地上的水果。

水果摊、肉铺、生活用品店、小超市、住宿、盒饭店与各种路边摊一声一声吆喝着，拉开了夜晚的帷幕。病人家属站在路边，跟商贩讨价还价；不懂套路的实习医生，懵里懵懂地送卖水果的老板剁了一刀......

被摊贩占据一席的巷子口，显得更加拥挤狭窄。这条老街以浏阳蒸菜馆为主，还有常德米粉店和各种大排档小炒。只要有人路过，热情的老板便拿饭勺稍稍拨动盆里的菜，高声吆喝着：“吃饭啰，吃饭住宿咧，十块钱管吃饱......”

往街内笔直走，有家综合修理店，钥匙的爹爹，姓什么，我不晓得，但从细就认得他。父亲总是记性不好，老把钥匙弄丢，都是来他这里重新配的。我住在湘雅附二的那段时间里，每天下了课都要去复兴街的水泵房找父亲，每次路过综合修理店，爹爹冇事做的时候，总是配一杯茶，守在门口听益阳花鼓戏。

随处可见的住宿招牌，这里却仍然居住着一部分医院职工，父亲说复兴街后面的房子都是职工宿舍房，而复兴街只有靠近学生宿舍与育英小学这一小段路是安静的，巷口巷尾都是外地人聚集在一起做生意的地方。哪怕是到了深夜，从医院门诊到复兴街内都有堂客们举着用塑料不干胶贴出来的住宿牌子，站街拉客。

这条老街连着医院里的务工人员、合同工、零时工都将儿女们送进了这所育英小学里读书。清晨的7点多，细伢子从父亲用来装菜拖货的三轮车里跳下去，一路小跑地进了校门；蒸菜馆里的娭毑、堂客们牵着细妹子的手，一口包子一口牛奶地送到校门口。

老街里还保留了一部分老手艺人，这些以技术谋生的师傅们，也为务工人员提供了生活便捷。比如开在靠近南元宫巷子口的棉被加工店，这样还依然以“弹棉花”的传统手艺制作棉被。巷子里的居民，嫁女娶妻都会有人提前来这里定做新婚时需要的喜被。而开在前面的诗莉雅美容美发，还有剃头、刮胡、按头的技工师傅，旁边的湘隆鞋店，手工制作的皮鞋，老师傅只会做两种类型的鞋子；运动鞋和牛皮鞋。

接近巷尾，老街又热闹了起来。以家族式开旧书店的黎琨，几乎垄断了长沙市的旧书店行业，复兴街后门的这家复兴旧书店就是他屋里某个亲戚开的。

曾开在巷尾右侧的“小李口味鸡”，当时还是一家无名苍蝇馆，朋友带我来这里呷饭，指着门口只说了一句：“这里的鸡不错。”如今，那家无名苍蝇馆搬到到了巷尾的左侧，右侧成为了一家旅馆。

黑夜里的老街，四处闪烁着霓虹灯，这里的行人总是来去匆匆。看似繁华的街道，却是这些外来务工人员艰辛的生存之地，0°C以下的恶劣天气，这些谋生的人们暴露在严寒中，有的商贩一声声的吆喝着生意，而更多的则是沉默地等待着......

出品：头等传媒·十分传播

编辑：廖美丽

摄影：张赛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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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顾问：人和人律所 • 陈俊男律师